論保利劇院的“飛升”(下)

2018年9月保利劇院公司高調舉行了新演出季的簽約發布會。(圖片來源:保利劇院公司官網)

論保利劇院的“飛升”(下)

作者:譚譚(譚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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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慣例,保利(即“保利劇院公司”,以下同)每接管一家劇院,都會在當地成立附屬公司,並通過該公司對劇院進行直營管理。由於絕大多數上演的劇目都是由北京母公司統一物色、統一調度巡演、並統一推廣營銷,因此其旗下的劇院,充其量只是一個可供表演的空場地,劇院裡也只有管理職員,而無自己的駐院藝術家,亦無藝術總監。可以説,當劇院加入保利院線,也就意味著失去了塑造“靈魂”——即塑造自己藝術特色——的機會

保利“演出季”的策劃是頗為簡單的,其先將劇目統一劃歸為三類,即國際皇家級或國內中央級院團的劇目(A類)、獲省級以上最高獎項的劇目(B類)、以及實驗話劇和小型表演(C類),然後按比較平均的比例(如 A類30%,B類40%,C類30%)分配給各地劇院。由此可以預見,隨著保利院線的擴張,中國各城市上演的劇目將日趨雷同。

保利院綫的一大特徵,即為高度的標準化管理,然而,此種獨特的標準管理很難真正培育當地政府管理劇院的能力(當然,保利也沒有這個義務),因此,劇院受託管的時間越長,反而越會增加當地政府對保利的依賴——至少保利劇院公司成立16年來,還沒有哪一家收入囊中的劇院,被移交給當地政府管理。這一依賴性,也埋下了保利在續約劇院委託合同時要價的隱患。不過,不論保利要價幾何、地方政府出資幾何,買單者終歸是納稅人,而這筆稅金流向——儘管是作為政府採購公共服務的花銷——依然不甚透明。目前網上可以查閱得到的,僅有河北省政府對保定市關漢卿大劇院運營管理項目的採購結果,其公示了保利將收取為期三年的管理費共計4740萬元。

保利一方面壟斷著巨大的劇院資源,另一方面又對劇目上演有生殺予奪的大權,其已不可避免的成為演出團體、經紀公司、乃至製作人競相攀附、游説的對象,而最終敲定劇目結果之前,想必都經歷過一番費勁的權衡,這背後不論有多少主觀原因,縂一條客觀標準是保利必須遵循的,即演出要積極配合國家戰略和愛國主義教育。從保利發布的2019/2020演出季項目可見,有關“一帶一路”、“粵港澳大灣區”、“京津冀協同發展”、“建國70週年”等主題演出是最為重要的。顯然,保利院線也承擔著向民眾進行政治宣傳的角色。另一個顯著例證是,文革時期的樣板戲,如《紅燈記》、《智取威虎山》、《紅色娘子軍》等,至今仍在保利各地劇院上演。

保利(劇院公司)2019年度工作會議現場。背後投影的紅色幻燈片顯示了愛國紀念日以及中國近年來大肆宣揚的重點國家戰略。(圖片來源:保利劇院公司官網)

保利的“飛升”,是近十餘年來中國劇院發展的一個縮影。其競爭强敵——中演演出院线和聚橙劇院院線——也都在全速“飛升”之中。然而即便如此,仍很難説中國的劇院已呈現出繁榮,因為劇院真正的價值,并非靠耗費公幣以成為某院線的私屬,而是以獨立的藝術特色,潤澤一方水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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